【叶方】赌石(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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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作气完结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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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抵达昌化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包荣兴是按照上次的地址去的,方锐便在半路上联系了酒店,倒是能和上次住在同一家民宿里。这样也好,那民宿老板他们认识,这次去住也够方便。

中午的时候那么一折腾,大家都没吃下多少东西,之后他们三个赶路过来,晚餐也没吃,此时下车真是饥肠辘辘。方锐拍拍叶修的肩膀示意让他去订房,然后便拉着包荣兴跑去了民宿里的餐厅,火急火燎地准备点餐。叶修看着他们一溜烟跑没的背影有些好笑,随后转头订了一间单人一间双人。

谁住单人房谁住双人房那自然不必多说,既然这机会都摆在眼前了,他不去抓住就是傻子了。

更何况这一次方锐任务重大,和他住一间房,叶修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好歹能最快速地帮助到他。

拿好了钥匙叶修就去餐厅找他们了,并把单人间的钥匙递给了包荣兴。方锐端着茶杯看了看他手里剩下的一把钥匙,目光微微一动,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怎么只要了两间,我俩住一块?”

叶修睁着眼睛说瞎话:“来晚了,单人房只剩两间了,所以我俩委屈下吧。”

方锐不置可否,凑上茶杯喝下去半杯温热的茶水。这也就是个小插曲,很快他们点好的菜端上了桌,三人的心神也就凝聚到吃饭上去了。

吃完饭去停车场把行李拿出来搬回房间,叶修把自己那个小包往床头一放,对方锐问道:“你要洗澡吗?”

方锐正好打开手机在看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道:“你先洗吧,我还有点事要打听下。”

叶修也没避讳,直接问道:“打听什么?”

“离上次交易会过去时间并不久,玉岩山上就又开起了一次交易会。哪怕规模小,这也是不常见的。”方锐长呼了一口气,“我想去问问,是不是哪家新开了矿洞,要是能攀点交情的,说不定可以讨点折扣。”

叶修:“那行,你打听完就快点回来休息。”

方锐微笑了一下:“恩,我知道了。”

听着方锐噔噔噔的下楼声远去,叶修伸手锁上了房间的门锁,坐到了唯一的桌子跟前。把自己的那个包拿到跟前,叶修在里面翻了翻,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两个小包裹。一个展开来后是一套篆刻用的工具,印刀小楷砂纸一应俱全。另一个展开后却是两块削得正正方方的玉块。如果方锐在这里的话,他立刻就能认出来,这两个大小形状完全相同的玉块,正是之前他帮叶修赌出来的冰种黄杨绿的翡翠。

在翡翠公盘上,叶修是把自己的冰种黄杨绿和方锐他们的翡翠一起交给了主办方,但却没有给它办理托运,而是之后又去拿了回来。在福州逗留的三四天里,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闲暇时间。有一个下午他就溜了出去,找了位认识的玉雕师傅借用他的工具。

都是老熟人了,那玉雕师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连租用费用都没收,只是象征性地拿了叶修两包烟。叶修便在那位玉雕师傅那把原本形状不规则的翡翠修整好,并整齐地分成了两块大小形状相同的正方体玉块。

此时那两块翡翠,正乖巧地躺在叶修的手心里。

叶修抽出一张纸,用铅笔打稿,飞速扫了两幅带钮雕的方印设计图出来。叶修作为玉雕大师,绘画技能自然是点满的,看上去随意地扫了一会儿,便是两幅栩栩如生的钮雕图,还是立体的。

两幅图上的钮雕动作略有不同,但主旨相同,都是鸳鸯戏水的模样,一副上乖巧地待着一只,放在一起像是在戏水中互相对视的模样,刚好一对。但是仔细看看,这里面却又大有文章。这一对飞禽不是大部分人认为的鸳鸯,而是一对“鸳鸳”——两只鸟都是雄鸳鸯。

叶修拿着笔顿了顿,又修改了几处,终于确定了最终的模样。随后他又拿起翡翠对照比对了一下,确定了鸳鸯钮雕会占据的体积,在设计图上刷拉拉写下几个数字,看样子是为日后动手雕刻钮雕的准备。搞定这一切他长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把设计图折起来收好,又拿出一张宣纸出来。

借了房间里配送的一只一次性纸杯,叶修往纸杯里倒了点墨汁,提起小楷沾了沾墨,在宣纸上书写起来。他写的也不是什么俗套的寄语,而是端端正正的方锐二字。

他用的是最为经典的方正小篆字体,对不熟悉的人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写好方锐二字后他又提笔写下了叶修两个字,比方锐两个字更加复杂难辨。写完他和方锐的名字后,叶修也没停顿,接连写下好几种不同的篆体,左看右看还是敲定了最开始写下的小篆,拿起翡翠直接在玉上写了起来。

因为字体笔画繁复的原因,这两枚印章叶修都打算刻成白文印,所以下刀的时候只需要按照笔画的位置挖空即可。雕刻钮雕所需的工具又多又重,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他现在只能篆刻印章,而不能雕刻钮雕。不过这样也正好,叶修是打算给某人一个惊喜的,若是被发现了就没意思了,所以还是偷偷摸摸一点。

因为方锐随时可能回来,叶修只是给两方印打了个大致的轮廓就把他们收起来了。翻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叶修揣上房门的钥匙,出门去找方锐。

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又遇上这么多麻烦,他们早就累得够呛了。现在已经快要十点了,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交易会。往后方锐的压力将会只多不少,现在还是快点把他抓回来,好好休息一下。

·

两天后,玉岩山上一场规模较小的交易会正式开始。与上一次相比,虽然摆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尤其是没有了那些凑热闹的村民,但是前来赏脸的人却不少。西泠拍卖即将开始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方锐之前提到过的,有矿主开采了新矿坑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部分的极品鸡血石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产地,变为一件件艺术品流入收藏家们的怀中。如今绝大部分的新坑中开采出来的鸡血石原石,能开出绝品的可能性低之又低。这些就像石油天然气一样,是地球短期内不可再生的资源,采出一块就少一块。然而这一次的新矿坑的矿主却放出了消息,这个所谓新坑并不“新”,也就是说,他认为这是一块没被人发现过的宝地,其中必然有着现在已经难得一见的鸡血石原料。

为什么他有胆子这么说?因为这矿洞打开后的一个星期内,就有人在这些新坑原石里赌出了一块大红袍。

大红袍鸡血石,昌化鸡血石的几大珍品之一,含血量超过七成,肉眼看上去几乎是全红的,产出极为稀少。与此同时,这块新出世的大红袍质地还是羊脂冻。羊脂大红袍,那是身价超过被尊称为“万石中之王”的福建寿山田黄石的存在。寿山田黄石,自明清以来便被印人视为“印石之王”,有着“黄金易得,田黄难求”、“一寸田黄一寸金”的评价。而在这个新开采的鸡血石矿坑中,居然开采出了比寿山田黄石更加珍贵的羊脂大红袍鸡血石。这个消息一流传开来,再没人不信矿主先前所说的,这是一块未见天日的宝地的言论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场规模小的交易会才能开的起来,还能吸引来数量不少的顾客。一个产出过羊脂大红袍的新坑,谁都会想要前来碰一碰运气的。

这世间有利有弊的事。这块新坑若真的有这么好的表现,方锐他们找到极品的目标就有更大的可能性去实现了。但与此同时,这坑中的原石身价绝对不低,他们要付出的风险也随即增大了。

看着交易会上来来往往的人,方锐咬咬牙,忍不住咂了咂嘴。算了,高风险高回报,没有一点风险,又哪里有资本去赌那难能一见的极品呢。

定了定神,方锐和站在身边的叶修对视一眼,迈开腿走进交易会。

兴欣能不能赶上今年秋季的西泠拍卖,就看此一举了。

这一次交易会上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开出了羊脂大红袍的石矿,但不是说在场只有他一家矿坑。相比那一家昂贵得多的原石,方锐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其他矿坑里广撒网。

至于那一家矿坑的原石,顶多选择几个把握比较大的吧。毕竟资金有限,他可不能太浪了。

在交易会里逛了大半天,方锐在其他矿坑里挑了足足四块原石,又在那一家石矿的摊位买了一块原石,这就送出去了小几十万。而那些买下的原石,则通通运去了解石的地方。

与之前前来赌石不一样,方锐明显态度有些急躁,全程都紧锁着眉头。上一次他们来玉岩山时总共也就买了六块,还是带上在民宿老板那买的一块和唐柔赌的一块。而这一次才第一天,方锐就已经敲定了五块原石。并不是这次交易会比上次有更多好货,而是因为方锐比上一次焦躁得多,也急切得多。

方锐的压力很大,这是不需赘述的。他真的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延续上一次的好运气,在第一天就解出红帽子这种等级的极品鸡血石。兴欣丢失的原石被追回来的可能性暂且不提,寄希望于那些石料的话,不论如何他们都赶不上此次的西泠拍卖了。虽说无论是陈果还是叶修都对他说过,哪怕这一次赶不上也不要紧,可能等着明年春季的西泠拍卖。但是方锐明白,按照兴欣原本定下的战略目标,这一次秋季的西泠拍卖,他们必须要上。

在这里慢了一步,之后步步都会慢上一拍,也就意味着许许多多的机缘将从指缝中流走。方锐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情,更不希望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那种局面的来临,所以他真的很着急。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急躁根本帮不上忙。

方锐在这种心态下选择的鸡血石,真的能够赌出上等的货吗。

答案似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

足足五块鸡血石原石,方锐居然只在一块里面切出了血,其余四块垮得彻彻底底。成本最高的那一块表面表现似乎不错,然而对半切开后里面一丝血意都没有,白花花得十分干净。而那块出了血的鸡血石,首先体积很小,然后血量也很低,不过堪堪超过一成,单看血量的话是鸡血石中的中低档次。同时它的颜色也不行,是偏暗的大红色,血状漂浮,和贵重的块血条血相去甚远。虽然这算是出了血,但和赌垮也没什么差别了。

选好鸡血石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等方锐一一解开所有的原石,都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交易会的第一天也已经结束了。叶修把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放进方锐的手里,方锐愣愣地看着瓶口,沉重地呼吸着。他的脚边躺着被切割下来的废弃石料,在黄昏的光线里泛着昏暗的颜色,看着却很扎眼。

叶修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咽回了肚子里。他伸出手按在了方锐的头顶,力度不大的揉了揉,用着和平日似乎没什么差别的语气问道:“饿了吗?”

方锐把视线从瓶口上移开,扫到满地的白色废石后不忍直视似的闭了闭眼,片刻才轻轻动了动脑袋:“有一点。”

“那去吃饭吧,包子估计已经点好菜了。”叶修拉住方锐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顺手给他理了理弄乱的领口,“明天还要继续呢,早点休息。”

·

方锐自己自然是清楚的,他这样下去很可能会一败涂地。急躁的心情会让他更加冲动,也会让他不如以往谨慎仔细,而这几点对于赌石来说却是大忌。不够仔细,那很可能看漏原石上展现的漏洞;不够谨慎,解石时很可能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而太过冲动,便会让他无法冷静判断利弊,导致自己输得片甲不留。

他再明白不过了,可是却无法控制住满腔的滞闷感。

和陈果提议时他也不是自信满满的,确实是如他自己所说,抱着赌一把的心情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其中那一点负面的情绪不断发展扩大,直到笼罩住了他整个心脏。

兴欣的未来和期望现在全放在他一人身上。他不想输。

可是现实似乎永远都那么残酷。

第二天的交易会,方锐没有像第一天一样直接敲定,而是决定一块解一块,似乎不像第一天那样冲动了。但是目前解了两块了,一块垮了,一块只是软地,并不够格。

方锐放下手里的砂轮机,狠狠地咬住下唇。若是今天也赌不出期望层次的鸡血石,那么第三天他还就得继续。陈果给他的资金虽说离用完还早,但若是此行他根本无法达到目标的话,就等于他害得兴欣白白丢出了超过百万的钱。那他就是个罪人啊。

午后的阳光格外热烈,方锐被那刺眼的光芒照得晃神,忍不住回想起了还在呼啸时的时光。在重要的公盘上接连赌输三块原本颇具信心的翡翠原石,害得公司损失惨重,那一刻公司高层对他说的话他已经回想不起来,但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依然记忆犹新。

那目光让他被无法抑制的负罪与愧疚吞噬。

成为赌石顾问后,呼啸虽然不是第一家邀请方锐的公司,但绝对是对方锐而言帮助最大、合作最久、也是最为重要的公司了。在呼啸的数年里,方锐逐渐从以往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了如今镇定自若广负盛名的赌石大师,哪怕最终的结果是他成为了高层变动的牺牲品,方锐也从未在心底怨恨过呼啸。

呼啸对他而言,是像母校一般的存在,是陪伴了他成长的存在。在他还在呼啸的时候,他用尽自己的努力想要回报呼啸,因此当他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时候,旁人的一点点失望都能让他被汪洋般的愧疚掩埋。

而兴欣对他而言,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是新生活的门槛,也是迷茫的雪夜中唯一散发热量的炭火。叶修的邀请让他没有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之后为兴欣成功赌出红帽子这等极品,更是实实在在地给了方锐在这一行继续下去的勇气。

而这一次,是一个考验,一个巨大的坎儿。如果他迈不过去,曾经险些将他摧毁的那些负面情绪,必然会卷土重来。

他们做赌石这一行的,除了谨慎、眼力、运气以外,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自信。要是连自信都没有,那赌石的“赌”字更无从说起了。可若是这一次再次失败,他的自信将会再一次受到重创。

那他之后再这一行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有些绝望又迷茫地眨了眨眼,方锐机械地搬起一块新的原石放上机器,四肢僵硬地将它固定。因为双手有些僵硬,原石差点从他手里滑落下去。叶修一直呆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就扶住了石头,帮忙把他推回机器上固定好。推动的过程中叶修无意间碰到了方锐的手心,冰冷又覆满汗珠,都不需要猜测就能清楚后者正经历着怎么样的心理折磨。

叶修默了默,没有开口,只是伸手握住了方锐的一只手,坚定地握紧在自己的手心里。方锐一愣,转头看向叶修,只看到他一对黝黑的眸子里平静的目光,和脸颊上浅淡却不变的笑意。

笼罩住心脏的重压,似乎悄悄卸去了一点。

用另一只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方锐对着叶修展开一个微笑,虽然还有不安,但眉眼中凝结的阴郁已经消去了不少。叶修见状便轻轻捏了捏方锐的手心,随后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拿起手里的砂轮机,朝原石上擦过去。

“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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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8.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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