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赌石（十四·完结）

·大！结！局！

·但是因为没把控好剧情，这一章很短……算了反正完结啦！

·全文txt会在校对之后和后记一起放出来，这之后应该会有一两篇番外吧，看情况www

·谢谢各位一直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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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擦开原石表面的石皮，淋上清水的时候，方锐的心情与这两天不同，异常地淡定。好像不管切开来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情绪波动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方锐也说不清楚。也许是自己想开了，也许是自暴自弃了。

也或许是因为，近在咫尺的叶修的呼吸。

透彻的清水洗刷走了表面灰蒙蒙的白灰，露出一块黑灰交错的颜色来。这一小片的颜色边缘泛着一点点白，另一边则像是人的错觉一样漏出一丝丝的红色，不仔细看很容易将其忽略。在旁边盯着的叶修疑惑地皱了皱眉，胸腔里的心跳声却不可抑制地有些加快。

鸡血石顾名思义，要有红色的朱砂才能称得上是鸡血石，但这并不代表鸡血石上只会有红色和其他的杂色。像是兴欣遭窃的那块五彩冻鸡血石一样，鸡血石的价值，有时候也会在不是红色的部分体现出来。此时被方锐解开的这一小片的缺口里已经隐隐出现了红、白、黑三种颜色，而且若是判断正确的话，这块鸡血石的质地很有可能是最高级的冻地。

冻地，且呈红白黑三色。叶修猛然想起有一种极品鸡血石的特点就是这两点，登时连呼吸的节奏都错乱了起来。

与他相比，方锐真的是相当的淡定。刮开来的小口展现出来的颜色还无法确定，他便拿着砂轮机继续拓展缺口的面积。稳当的右手操持着沉重的砂轮机刮擦在薄薄的地开石石皮上，刀片与石皮触碰刮下来一片肆意飞舞的石屑，带着薄薄的一层灰尘四散在上午正亮的阳光之下。方锐再次拿起水桶往原石上徐徐倒下，水流迅速地在原石的表面弥漫开来，带走所有会遮掩光华的尘土。

在透明的水面之下，一篇莹润的半透明石面逐渐显现，带着其上残云舒卷般的红白黑三色，静静地出现在了夏末依然灼热的空气里。

叶修抑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嘶哑。

“这是……刘关张吧。”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激昂，但因为他说出口的名字太过引人注意，一刹那间便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抱着不会吧的心态转过头来的人比比皆是，而当他们的目光也凝聚到方锐身前的原石上时，只觉得一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卧……槽！”

不知道是谁率先吼了一嗓子，就像打开了水坝的阀口一样，无穷无尽的惊叹和赞美猛然宣泄了出来，一下引起了整个解石区甚至交易会上人们的注意，引来越来越多的好奇目光，全部汇聚到了方锐面前的鸡血石上。

“刘关张？！艹，是刘关张！”

“冻地刘关张，是冻地刘关张！”

“妈呀这么大一块？！全是刘关张？！”

“货比货得扔啊，这么大一块弄成印章怕是能搞到三五百万了吧……这块也是那家矿出的？”

“不清楚啊，可是那是刘关张啊！艹，这趟真来对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刘关张呢！”

“到底是哪家的矿坑啊，能出刘关张的矿坑，这多少钱我都得赌赌看啊！”

旁人激动的情绪实在不算奇怪，因为这是刘关张鸡血石。刘关张鸡血石，昌化鸡血石中最一线的极品鸡血石之一，和大红袍红帽子算是同一个等级的绝品。这种鸡血石的血色和质地一起呈红、白、黑三色，与京剧脸谱相同，红为关公、白为刘备、黑为张飞，集为一体便是刘关张。像是翡翠里的玻璃种、帝王绿之流，刘关张和大红袍都是寻常店子里绝对无法看见的珍品。

而方锐，赌出了这块拳头大小的刘关张。

努力稳当地将整块料子完整地解出来，方锐关上砂轮机，把它轻轻放在了地上。清水洗刷过后的鸡血石安静地待在机器上，颜色繁杂却极具美感，质地莹润而焕发着光芒。方锐长舒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紧绷了两天的肌肉和心弦这才终于真正地放松了几分下来，让他忍不住长叹出声。

一个人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体温缓慢地转递过来，像是冬夜的热水一样顺着他肌肤的脉络和血管直达心脏。方锐转过头，正对上叶修一对漆黑的眼睛。他朝他扬扬眉毛，脸上的笑意和方才相比似乎没有变化，又似乎已经截然不同。

方锐眨眨眼，同样笑了起来。

回到杭州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算算时间，这差不多也到了杭州八九月份惯例的台风季了，雨水自然不留余力。

接连的雨天像一曲不愿落幕的歌剧，缠缠绵绵，萦绕不绝。在这一片干净的雨幕中，兴欣申请去往西泠篆刻专场拍卖的事项，顺顺利利地敲定了下来。同一时刻，恪尽职守的民警们办事效率一点没被天气影响，及时地抓捕到了闯空门的罪魁祸首，将兴欣丢失的所有雕件和石料完完整整地归还到了主人的手中。陈果还兴奋地弄了副锦旗，千恩万谢地送去了他们办公室，以表谢意。

叶修亲自雕篆的，由方锐赌出的刘关张鸡血石对章通过西泠拍卖审查并办理好委托的那天傍晚，杭州在连绵的雨天中难能可贵地停歇了下来。经雨水洗刷过后的城市尽显干净无垢的一面，连空气都要比往日更为纯净。

去西泠办完事回到兴欣后叶修在卧室偷懒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兴欣里的其他人早走了干干净净。叶修打着哈欠走下楼去，兴欣的卷帘门没有关上，店面里昏暗的灯光只开了一盏，还比不上门外透进来的灯光。

方锐拿着手机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向了叶修。他朝叶修摆摆头，询问道：“一起出去吃饭吗？”

“好啊，”叶修拿过一件薄外套走到他身前，“想吃什么。”

方锐想了想，回答他：“就吃面条吧。”

“我想吃那一家面馆的三鲜面。”

雨刚停不久的面馆人并不多，原本摆在外面的桌椅全都收进了屋内，只在一个小雨棚下摆了两三张。方锐和叶修选了雨棚下的位置，要了两碗面。方锐要的三鲜面，叶修要的小排面。和那天一样。

方锐还要了两个卤蛋，给叶修分了一个。

两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吃过面结了账，外头的天空还是晴朗的，没有再次下雨，只是天空已经完全被深蓝色的黑暗所笼罩，前路只剩下路灯的灯光。

小心地避开会滴水的树荫，两人慢慢走上返程的小路。

脚踩在积水的道路上发出啪叽的声音，裤脚被带些泥泞的雨水溅湿。叶修放在兜里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了几分。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停下了向前迈动的脚步。

走到前方的方锐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叶修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方锐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也抬起一只手。

虽然没搞清楚叶修想要做什么，方锐还是将手展开，放在了叶修的掌心上。叶修从兜里拿出一个不算大的包裹放在两人相叠的手掌上，轻轻揭开包裹着的帕巾，一对黄杨绿色的翡翠方印静静地躺在里面，带着一对成对的鸳鸯钮雕。

方锐的呼吸一滞，眨了半天眼睛也没说出来话，最后还是看向了叶修，似乎有点艰难的开口：“这是……什么？”

“这是成对的。”叶修伸手拿起一枚方印，抽出垫在方锐手下的手，把那枚玉印放在自己手心里，留下一枚在方锐的手掌上，“这一枚是我的私印，那一枚是给你的。”

方锐咽了口唾沫，感觉心跳的速度有点快，脑子也开始发热，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要，贿赂我？”

叶修差点翻了个白眼，好声好气地解释：“不是，这是赌资。”

“赌资？”方锐重复了一遍，有点疑惑，“你看上什么料子，要我过眼？”

“大好的料子，就是要麻烦一下方大师。”

叶修慢悠悠地说着，托住方锐端着玉印的手，另一手伸过去捏着他的手指一根根并拢。他抓着方锐握好的拳头，拉到自己面前，放到心口的位置。声音有点哑，还有点低。

“还烦请方大师瞧瞧，我这料子是要赌涨，还是要赌垮呢。”

隔着衣服和两层皮肤传来的跳动急促且激动，这让方锐一时愣在了原地，而后突然明悟了什么一样猛的抬眼去看叶修，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看了看叶修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翕动的嘴唇，像画画一样以目光为笔，一笔一笔描摹他的五官面容，直到最后又再度凝聚到了叶修的双眼上，与他相视。

他突然笑了起来，朝他呲呲牙，一口整齐的牙齿明晃晃的白，笑得张扬有自信。

“有我在，还能让你赌垮了不成。”

END

尾声：

当天晚上，叶修大师亲自操刀，酣畅淋漓地解了一回石。

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