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殉藏

·看小说看到的题材,临时打了一小段,所有题材来自于《最后一个道士》

·方锐中心

·ooc得很严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写这个ˊ_>ˋ

·恩,也许明天就删掉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看完不许打我


【叶方】殉藏


昆仑山,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下有弱水,外环神树,顶上是黄帝的帝之下都,由开明兽为其守门。

昆仑山下有一峡谷,两岸悬崖嶙峋陡峭,峡谷之中只留一线天色,细长茫茫。因传这峡谷中野牛尸骨遍地,当地人叫它野牛沟。

这野牛沟位于西藏的连绵雪山之中,在地图上始终空白一片无法显示,只因从没有人能够活着从野牛沟中带出测绘图,无人机航拍析出的照片也全是一片空白,像被昆仑漫天的大雪迷了眼。无论是藏人,还是汉人,从没有人能够深入野牛沟,进去的人也不会活着回来。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块死地,据说还有阴兵借道,古战场重现的事情。是一块知情者避而不及,冒险者趋之若鹜,却始终无法窥破其隐秘的死境。

对于藏羚羊来说,这是一块圣地,是昆仑山神接受供奉的祭坛。他们对这里有着源自血脉的崇敬畏惧,有着发自灵魂的匍匐之心。

而对于方锐来说,这儿是他最宝贵的花园。

方锐,有名有姓,一个方一个锐。方是因为他四只蹄子长得方方正正,和族群里长辈伙伴都不一样;锐是因为他一对长角狭长锋锐,尖尖儿的地方能捅死雄狼。这么个名字别说不是他父母起的,族群里也没有知晓的,只是他自己藏在心里,闲着无事便翻来覆去地念叨。

方锐是一只藏羚羊。一只和父母族群一起生活在昆仑山的普普通通的藏羚羊。

他不普通的地方,是因为他有一个朋友。一个除了他以外谁也看不见听不着的朋友。

他的朋友名叫叶修,住在野牛沟里。据他自己说,他是这儿的山神。方锐这个名字,也是叶修给他起的。

那时候方锐还很小,一次误打误撞进了野牛沟,在一片昏暗之中看见一个人类模样的男子站在野牛沟里。昆仑山相比可可西里盗猎者要少上一些,但也不是没有,方锐自小就被长辈教导过遇见这样身上花花绿绿的两脚兽要尽快逃,而且得专往山沟陡峭之类的地方跑,否则下场比被群狼吞了还要凄惨。

可是方锐他没有跑。一是因为他当时就是感觉不到害怕的情绪,二是因为眼前的人没有两只脚。他站在那里,其实算是飘在那里,腰部以下是一团云烟,并没有分明的腿脚。

没有两只脚,那就不是两脚兽,也就不用逃了吧。

于是方锐就大大咧咧地开始在野牛沟的入口处逛了起来,顺便尝尝圣地的草会不会比较好吃。那男子一开始对方锐的到来视若无睹,而在方锐嚼巴着草叶看了他几眼后,他突然从原地蹦了起来,忽的一下跑到了方锐的面前。

哦,鉴于他没有腿,应该说他突然弹了起来,忽的一下飘到了方锐面前。

方锐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吞。他努力把嘴巴里的吃的咽进肚子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男人叫了起来:“干什么,我吃了你的东西?”

那人突然笑了,手指了指自己,问他:“你看得见我?”

方锐想给他翻白眼:“没看见,我可以继续吃了吗。”

“瞧你眼睛怪亮的,没想到是个白瞎的啊。”男子不甘示弱地开口嘲讽,气得方锐差点没扑上去给他一记。男子乐呵呵地飘到方锐身旁,饶有兴致地问他:“你喜欢吃这个?”

方锐朝他做了个鬼脸,低下头又啃了一口,嚼巴着对男子说:“这里的冰川棘豆比山脚下的好吃。”

“既然你喜欢吃,你可以经常来吃。”男子撇了根枝条衔在嘴里,伸手揉了揉方锐毛茸茸的头顶,“我叫叶修,交个朋友?”

那之后方锐就和叶修成了朋友,方锐也经常跑到野牛沟来吃最喜欢吃的冰川棘豆。叶修一开始叫他小藏羚羊,有一天突然说这样不好,撺掇着要给方锐取名。给他取名的时候叶修很来劲儿,说好了以后还拿了根树枝在一块石头上划拉了几下,拉着方锐过去看。方锐看着地上几条白线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扯了条棘豆嚼啊嚼,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叶修他画画特别丑,丑的自己完全看不懂。

叶修看出他的心理活动,打了他的角一巴掌:“没文化,这个叫做文字,就是你的名字。”

方锐斜着眼瞥了瞥,转头看叶修:“能吃吗?”

“当然不能,不然你把这块石头吞下去?”

“都不能吃那还有什么意义!”

开玩笑,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能吃的东西有什么好显摆的。

叶修鸡同鸭讲,啊不,神同羊讲,颇有点挫败。不过之后他新发现了一块长势不错的冰川棘豆,拉着方锐过去看了,然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方锐对他的崇拜。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这种细节他就大发慈悲地不在意了。


藏羚羊长大的速度是很快的。一天天的,方锐越长越大,原本光滑的头顶如愿长出了尖锐牢固的长角,幼小的身躯也变成了挺拔高傲的雄羊,一身毛皮油光水滑,十分漂亮。平时在族群里随便散散步,每次都有两三只毛亮臀圆的小母羊朝他抛媚眼,晃着油亮的毛皮在他眼皮底下转来转去。

方锐也没有把叶修的存在当成一个秘密,早早就告诉过父母爷爷。长辈们听了以后纷纷沉默,偷听到的小伙伴们则兴致勃勃地鼓动他一块去,想要见识见识长得像两脚兽却没有脚的叶修。

方锐心里有点不愿意,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最后还是带着他们去了。那一天叶修和往常一样对他打招呼,也对跟着他跑过来的小藏羚羊们笑了一下。方锐上前给自己的小伙伴们介绍叶修,却得到了他们“你在跟谁说话?这里除了我们以外什么也没有啊”的答案。

除了他以外,没人能看见叶修。

发现这一点的方锐心头一阵狂喜,感觉像是独享了一座不得了的宝藏。小伙伴们起哄说他是骗子,方锐众口难辩被他们拉回族群评理,长辈们却摇摇头,把那群小藏羚羊拎回去骂了一遍。

方锐杵在一边摸不着头脑,妈妈却先找了过来把他带了回去。妈妈的眼角有点泪痕,方锐问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只是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头顶。方锐于是转去问爸爸,爸爸看着他叹了口气,只是嘱咐他要和山神大人搞好关系,可以多多去走动走动。

虽然有点不明白这股气氛的原因,方锐还是乖乖地听从了父母的嘱咐,往叶修那跑得更欢了。叶修对此也很高兴,还不时在野牛沟里找些其他的草叶食物,让方锐可以带回去送给他家长辈。这野牛沟里肥料丰厚,日晒虽然略有点够呛,但水分土壤都是顶顶好的,因此这儿产出的食物总比山脚下要娇嫩可口些。

方锐欣然收下了,乐颠颠给家人带回去,结果长辈们一听这是叶修给的就死活不吃,最后还是全进了方锐的肚子里。方锐想着大人们过得真憋屈,喜欢吃的东西也不能吃,还得让给后生,他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

但是时间的流逝又有谁能阻止呢?一天一天的,方锐也终于趋近成年,早就忘了小时候幼稚的想法,满心想着找媳妇。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好几个好哥们都已经和自家母羊双宿双飞去了,动作快的那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可他却一直没定下来。也不是他没有喜欢的,方锐早就看上了一只小巧可爱的小母羊,那一身绒毛细腻柔软,小尾巴一摆一摆的,走起路来灵巧轻盈,十分可爱。方锐觉得那小母羊也是喜欢他的,两人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正准备要进一步发展的时候,却半路跳出来个程咬金。

这程咬金不是情敌,却是族群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公羊。方锐被他拦住去路时还一头雾水呢,转头就听别人说他看上的小母羊和另一只公羊在一起了,据说还是长辈们主动撮合的。

这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啊,方锐当时就闹了,甚至差点没和长辈们打起来。说也奇怪,方锐以往调皮,闯祸捣蛋时方爸爸总不会留情,通常都把他好一顿收拾。可这次他闹得几乎翻天覆地,方爸爸也没出来阻止他哪怕一下,而是带着悲伤又敬畏的神色待在一旁,陪在抽抽噎噎的方妈妈身边。

眼看着方锐一对长角要顶穿另一支公羊的肚子了,老公羊终于站了出来,制止了这一场暴动。老公羊德高望重,方锐再血气上涌,面对着他也得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老公羊看了看方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别过头去的方锐的父母,叹了口气,对方锐说道:“你跟我过来吧,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告诉了方锐一件摧毁他所有未来梦想的事情。


昆仑山野牛沟,对人来说是十死无生的禁地,对于仰仗昆仑山生存的动物来说,它是圣地,是为昆仑山祭祀上供的祭坛。

不止藏羚羊,耗牛、野驴以及许多在昆仑山赖以生存的动物,都有着一个从血脉中流传下来的规矩,或者说仪式。

便是殉葬。

从古至今,居住在昆仑的牧民会定期宰杀整头的牛羊,从悬崖上扔进昆仑山的山沟沟里,野牛沟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为了给昆仑山的山神献祭,感谢昆仑山提供给他们的食物。

这项习俗并不是人类原创,实际上,这是人类模仿动物所决定的仪式。

昆仑山的山神为动物提供水源和食物,动物们所做的报答便是以身殉葬,为之献祭。刚刚成年的年轻动物带着一身朝气和热血,从那高昂的悬崖上一跃而下,粉身碎骨,血肉横飞,用那鲜活的生命和赤诚的鲜血,感激山神的庇佑和恩赐。

这是自血脉中代代流传的,永远不会被打破的仪式。

以往作为祭品的,会是羊群里比较普通的年轻公羊。他们一无所知的长大,然后被族群中的长辈或首领选中,去行使这最伟大最神圣的仪式。在羊群途径悬崖的时候,他们会镇静淡然地离开羊群,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那悬崖的顶端,不带一丝犹豫地坠下那万丈深渊。

而这一次,被选中的是方锐。

与以往的祭品不同,方锐这个抉择早已被长辈们暗暗记在了心里。在他第一次告诉长辈们他遇到了一个自称山神的男人时,他在长辈们的眼中已经是一项完美的祭品。

自幼与山神交好的公羊,岂不是献给山神最无可挑剔的祭品?而既是祭品,又何苦让那娇嫩的小母羊为他守寡?


方锐不知道自己听完老公羊的话是什么反应。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野牛沟里。

叶修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从野牛沟深处飘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捧方锐最喜欢吃的冰川棘豆。方锐看着来人一如既往叼着根细枝条的脸庞,原本茫然无措的心脏突然落了回去。

贴心的媳妇没有了,可爱的孩子没有了,与家人伙伴共同生活和老去的未来没有了。他确实很痛苦,很不愿接受,但如果是为了献给叶修的话,他想他完全可以忍受所有的不甘和疼痛。

如果是叶修的话,他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和血肉。既是为了族群,也是为了自己。

家人伙伴终将老去,等到他也去世的那一天,叶修该会有多么寂寥?献祭能将他的肉体和灵魂永远留在山神的身旁,千年万年永不退却,就像这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一般,永远不会消散。有他的陪伴,叶修必然不会孤单。而有了叶修的存在,他也不比忍受亲人朋友逝去的痛苦,可以安详地与叶修共度那千千万万年。

只是再也没法吃冰川棘豆,有点可惜罢了。

方锐舒了口气,心头的钝痛和不甘缓缓散去,留下一片温和的欣慰。于是他和往常一样跑上前去,和叶修说着一如既往的谈笑。

反正等待他们的将是迄近永恒的共存,这一小会儿的玩闹又何需格外在意呢。

日暮渐西,很快到了方锐要回去的时候。临行前方锐看着叶修叼着树枝吊儿郎当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嘲讽道:“看看你这总没个正经的模样,谁能想到会是这昆仑山的山神?”

叶修一愣,似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朝方锐摊了摊手,无语道:“谁说我是昆仑山的山神了。”

“你这蠢羊,我是这野牛沟的小小山神,怎么会是昆仑山他老人家的神?你这臭小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讲,让老天爷听到了,指不定一雷子劈下来,治我个大不敬之罪呢。”


从野牛沟回来的隔天一早,便是献祭的日子了。

清晨醒来与族群一同前行,方锐在路上和所有的亲人朋友一一道了别。家人们的悲痛不必赘述,以往交好的几只小母羊纷纷落下了泪,好哥们也看着他噎了嗓子,竭尽全力却也说不出话来。曾经和方锐情投意合的小母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方锐叫来的自家丈夫哄了回去,却依然眼眶两行清泪。

方锐一脸淡然地安慰着悲从中来的亲人伙伴们,亲亲他们的额头和脖颈。他镇静地走在雪山之上,跟随在身前的藏羚羊后边,仿佛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觅食。他方方正正的蹄脚在雪地里印出一个个脚印,不偏不倚,走的笔直笔直,不带一丝犹豫。

昨晚从野牛沟回来后,方锐去找了老公羊谈话。他只字未提今日在野牛沟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和老公羊说,能不能让他在比较靠近野牛沟入口的位置献祭。

老公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头。

昆仑山上的雪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厚,那么洁白。方锐和代代祭品一样,在离悬崖不远的位置离开行进中的族群,只身一人走向他旅途的末路。

他的每一步踏得不慢也不快,步与步之间的距离不长也不短。他锐利的双角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尖刀,方正的蹄脚印在地上,刻下一个个力度相似的印痕。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

献祭殉藏的生灵是向昆仑山的山神献出自己的生命、血肉,以及灵魂。以生命感谢山神的庇佑,用血肉感谢恩赐的食粮,将灵魂献给山神以示赤诚。

唯独那白骨将被留下,静静地堆积在野牛沟一线狭长的天空之下。

方锐走到悬崖边上,没有停顿,也没有跃起。只是像走路一样迈开四肢,不带踌躇地踏上空无一物的虚空。

仿佛漫长又仿佛转瞬的失重,尖锐的穿刺和撼地的震痛像闪电一样将他狠劈,又像风一样把他紧紧包裹。他突然想起昨晚来到这时看到的骨堆,确实有一处地方高高地竖起了一支尖锐的耗牛肋骨,恐怕便是此刻穿透他胸腹的利刃。

野牛沟上的天空与往日一般细长,偶尔一朵洁白的云便掩去视线里大半的蓝色,留下一条双色的丝带。他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了,左眼朦胧的视线里现出一个没有双脚的身影,以他从没有见过的速度向自己疾驰而来。

方锐轻轻笑了。

藏羚羊的殉葬,是以生命为祭,以血肉为祭,以灵魂为祭。唯独那洁白的骨骼将被遗留,永远残存于阴冷的野牛沟下。

既然如此,这短暂的生命,这腥臭的血肉,这无力的灵魂,全都献给昆仑又何妨?

只要这皑皑白骨永垂不朽,便不是全数献祭的终末。它会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留在他真心想要陪伴的那人身旁。

是为殉葬。是为殉藏。


·写出这种东西,我大概是发神经病了……

·弱弱地打个cptag,希望不会被挂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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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7.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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